可颂

磊昊 | 不识月

rps be 勿上升 

时间线错乱 ooc

 

    夜里三四点，深圳落了雨。

    又是这样。

    吴磊睁眼，又是这样，无论夜戏拍到几点，每到同一时间点他都会被外边雨声争鸣惊醒。

 

    状态不对劲，除了拍戏熬大夜外，他已经很久没失眠了。

    应该说，他从小不怎么失眠，上一次还是因为剧组当地海拔高，身体受不了才连连数日睡不着觉。这种突然来一下没什么意义，秒睡是艺人的必备技能之一，更何况拍了一天戏身体疲累，吴磊稍微放空脑袋，再次陷入睡眠。

 

 

    平顶山地如其名，一望而尽，内陆看不着海，直到刘昊然北漂上京。

    预设过最坏的打算后突然中了彩票，有了机会待在北京看海，工作场合交了些朋友。

    最早的那批有吴磊。他和吴磊在台上做游戏，两人总有自己的小策略，刘昊然直白不爱抛话，两手垂在腿边，吴磊挑起话头来很熟练，手交叠在一起，只在些微细节处流露不安。在刘昊然看来，吴磊是那种，大夏天骑自行车爆胎后，会主动上前帮忙修轮胎的阳光小伙，也不会多事，他不用担心被认出来。

    兴趣相投，默契相同，分享生活成为常事，那段时间刘昊然深患手机癌，微信是吴磊打开时间最多的app，刘昊然知道天气骤然干燥或潮湿，吴磊会流鼻血，吴磊知道刘昊然容易上火，想戏会想到失眠。

    相似又不同，刘昊然每次拍戏都会生病，吴磊每拍完戏都像生病一样。

    病友只在下班后才有空联络，杀青后刘昊然往往能自愈，跑到吴磊公寓探望小孩儿，手上拎着零食水果一系列吃的，说是探病，吴磊笑说刘昊然你做不做人了要胖一个人胖去，刘昊然回说你有本事不吃。

    有次正好是夏天，吴磊那块片区断电，不长，五分钟恢复供电，刘昊然拎了锅刚打好还冒热气的蟹黄豆腐粥，本来以为到吴磊家会很凉快，没想到开门的人脸上也粘着纸巾在擦汗，室内空调余温对两个怕热的人无能为力。吴磊给刘昊然也来了张纸巾，坐回客厅扒拉冰淇淋吃，说你自便啊冰箱还有，等刘昊然取出一杯冰淇淋，空调恢复运作，刘昊然坐在吴磊身边说你这小没良心的。谁要你老来祸害我啊，吴磊吃掉最后一口冰，大喊刘昊然，我的冰淇淋在动，刘昊然一看，纸杯下一层水，杯体浮了起来，被空调吹得在直往前走，这叫…这是个物理现象，刘昊然拿回已经滑到桌沿的杯子，阻止它英勇就义，转眼看吴磊一脸等着他下文的样子，没好气说你就在这儿等着我是吧，吴磊盘住的腿往下压，哎呀余淮不是物理系的吗。

    吴磊会发现一些日常中的细节，然后飞快联想。

    刘昊然点了杯咖啡，在吴磊家看本子，准备通宵研读以备试镜，看到一半没闻到咖啡香气，向客厅寻过去发现吴磊正拿勺儿加咖啡沫，刘昊然你看这个像不像地图，刘昊然看了看，世界地图还是中国地图，吴磊低下头说我家里的地图，委屈劲混含着揶揄，像在说你来我家这么多次了连构造都弄不清你还想当建筑师呢。

    夜里睡一起，偶然梦中惊醒，另个人也会醒来，刘昊然催吴磊快睡，明天还有通告要赶，我去拿杯水喝，回来后见吴磊望着窗外零星的灯光，感叹好像小猫三两只啊，刘昊然把他强行放倒，斥道哪来的小猫半夜不睡觉。

    再比如有年冬天，就谁才是同志天菜，吴磊和刘昊然在微信里争论不休，两个人互相拿出证据，澡堂子里霍震霄狠厉盯着医院里掉眼泪的黎簇。

    我是有事实根据的，陈导的剧本就那样写，吴磊振振有词，刘昊然没去死磕这点，从感性上找点另说，这种脆弱是个男人都会喜欢，一直辩到半夜，怪你啊我到现在还没吃上饭，巧了我也是，约着偷偷摸摸吃烧烤，刘昊然突然接了个电话明天不能休假有紧急通告，吴磊说那我叫外卖吧，刘昊然打断他，这么晚了也点不到好吃的，我现在离你家挺近，给你打包份放楼下记得拿。

    不行啊霍震霄这么大晚上你还在外面小心点，吴磊穿好大衣下楼，发消息说我没看见啊，刘昊然要他在往前点，吴磊就着月光看，老远的台阶上有只兔子，……你内涵我，我们大象吧，别，你有什么好内涵的，刘昊然回得快，吴磊走过去才看出那团白色原来是套着塑料袋的外卖，我们可以下雨了——吴磊有套逻辑，大象就是掰了，下雨就是复合。

 

    他们的两三年是这样过的。

    吴磊是大片树林里，长势最盛的那棵，被顶部系有白线的透明软壳框住，刘昊然在壳里建了螺旋楼梯，有事时上楼走走，没事时提着森林里的这块小蛋糕到处晃，搞得圈里人都默认了他俩的关系。

 

    其实吴磊有些内向，他能和月亮说话，从小就见过海，还和海王做了邻居，其实刘昊然有些悲观，自诩做不了演员就回家做别的去，内向如吴磊默许刘昊然踏足他的世界，悲观如刘昊然没有在一开始设想他们的结局。

 

    一段关系的建立和维持需要花费很多精力，好在他们天生合拍又相互舍得，省下许多心力，以为日子过一天是一天，柔水终成雕刀，然而有些事情是不讲理的，不管搭或不搭，挑战天真说得热血澎湃，其实甘涩交织，有多美好就有多惨烈。

    刘昊然喜欢下雨，雨淋在身上自由又舒服，吴磊的航班经常延迟，很多时候因为雨势太大。之后刘昊然基本上是与世隔绝的状态，拍戏之余接下导盲犬的宣传，代言甜点品牌，早上起来工作，看到草莓没买，声称自己像个流浪汉，只偶尔听听人间的消息*，吴磊被周围朋友问到你和刘昊然怎么了，答说我没和他下雨，两人间的联系最多就是吴磊问句你吃了吗，刘昊然答吃了，刘昊然说巴黎很美，吴磊回下次我也去。

    巴黎必须有花，刘昊然曾以为他必须要有吴磊。

 

 

    吴磊今天又在四点醒来，摸到手机，锁屏上躺了条刘昊然的消息。

    “你又流鼻血了。”

    吴磊回得快，“你知道的。”正准备睡下，刘昊然竟然还在，“你那边还下雨吗。”

    “我已经和海王绝交了。”

    刘昊然没再回，他们经常有这样的对话。

 

    “把大象装进冰箱要多少步？”一次访谈小编问他。

    “我以前会说三步，现在觉得两步也对。”

    “打开冰箱，放进去，门不用关。”

 

    时间过得很快，发芽了，开花了。长大了。

    他去美国的时候，想在睡前喝红酒，结果被告知未满二十一岁算未成年人，上医院挂个号也是儿科。他现在已经二十一岁了。

    国内要也是二十一成年就好了，至少能延缓吴磊成年。

 

    当然结局还是不会有改变，事情终究没有任何不妥*。

    悲观的人看不见月亮。

 

    完

*“人间的消息”选自废名的诗，“我又应该听人间的消息，仿佛风吹凶吉。”

*“事情终究没有任何不妥”选自宫泽贤治《不要输给风雨》中月天子一诗。

“我将那天体称作月天子来敬慕，终究没有任何不妥。”

* be无误